展览预告:浮槎记 – 郑宏祥个展

点击这里查看我们的展览视频 

展期

2021520日(周四)– 612日(周六)

贵宾预展

2021520日(周四),下午七点

公众开幕及导览

2021522日(周六),下午三点

地址

深圳市福田保税区红棉道4号智立方创新园6608

 

策展阐释

2019年底于深圳举办第一个实体展览后,龙脉画廊很荣幸宣布2021年首个展览将会继续呈现艺术家郑宏祥的作品。此次个展将会在全新的空间中展示艺术家于2014-2016年间创作的油画作品,并与若干最新创作并置,演绎全新的策展叙事。

 

郑宏祥生于1983年,现居北京。201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硕士学位。本科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郑曾作为中国年轻新兴艺术家的代表,参与世界各地的展出。他曾在中国许多城市举办过个人画展。近期个展《隔靴》由国美艺术基金会赞助,于2019年底在北京成功举行。也出版了一些关于其不同时期创作的艺术书籍。

 

《停滞的梦》

郑宏祥

布面油画

150x200cm

2014年

郑宏祥的作品总是透露出一股讽刺意味。在《停滞的梦》中,直观上可能会唤起对赫尔佐格《陆上行舟》的联想——电影中主人公执迷于带领一艘巨船行过一座险峻山岭——而郑的作品中,乘客身着宇航服,头戴睡眠眼罩,与一群天鹅同船,搁浅在一块黑色草坪上,船身鲜红,前路未卜。画面在红、黑、白的色彩碰撞下,有种被悬隔的戏剧性。待将其中包袱一一解开,才觉出这一秒定格实际上多么自欺欺人。以此组品为策展中心和视觉中心,本次展览同时分别从中西方文化中提取了两个重要概念作为参考:“愚人舟”与“浮槎”,并以之各为两种语言系统下互文的展题。这两则悠久的意象在各自的文化脉络里,都经历了漫长的“被想象”和“重新被想象”,产生诸多变体,并各形成一个内容驳杂的指涉单元,涵盖多种文化形式,如今依旧持续生长,并接续入当代艺术的语境。正如“浮槎”最初被用来承载中国古人对于未知的探求欲,而“愚人舟”则伴随着那些被正统和权力驱逐的“异人”,郑的绘画作品则是试图从当代艺术的角度创造一种氛围,促使观者通过画面重新体认日常现实中无所不在的荒谬与难言之隐。

 

愚人船”可谓西方文化中广为流行的形象和寓言。最早出自柏拉图《理想国》第六卷,描绘了一艘载满愚人因此功能失调的船只。受柏拉图影响,其后德意志讽刺诗人塞巴斯蒂安·布兰特(Sebastian Brant)于15世纪出版《愚人船》(1494),促进了这个概念的流布。无论高雅艺术或是世俗文化,相关创作蔚为大观。其中最出名者恐怕是耶罗尼米斯·博斯(Hieronymus Bosch)的同名画作,他可能也是受到了布兰特《愚人船》以及书中插画的影响。愚人船上的乘客是被权力机构判定为精神或生理病态的人,他们被放逐于海,并不被任何国家接受。这些迷失方向的人于是纵情享乐,并对人性中的任何愚昧和邪恶不加掩饰。无路可去的状况恰如《停滞的梦》中的主人公所遇尴尬境地,而他也作出以梦境自愚的类似行径。

 

《愚人船》

耶罗尼米斯·博斯

(1450年 – 1516)

 

神奇的是,若将视角转回中国,也会发现一艘漂流在文化脉络里的小船。

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誌,立飞阁于查上,多赍粮,乘槎而去。十馀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自后茫茫忽忽,亦不觉昼夜。去十馀日,奄至一处,有城郭状,屋舍甚严。遥望宫中多织妇,见天丈夫牵牛渚次饮之。牵牛人乃惊问曰:“何由至此?”此人具说来意,并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郡访严君平则知之。”竟不上岸,因还如期。后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是此人到天河时也。

——西晋·张华《博物志·卷十》

 

《罗汉浮槎图》

北宋·李公麟

(1049年–1106)

 

实质上它甚至难以达到船的形制标准,只是一段简陋的树干,故名其为“槎”。在西晋张华的《博物志》中,浮槎是一艘于每年八月出现在海边的简陋木筏,来往于海洋与天河之间。在文本中张华也交代了这个故事的前提是海洋尽头连接着天空,而天空亦由水构成,称为“天河”。这艘仙槎代表了古人基于朴素的视觉经验发展出的对于未知世界的想象。这艘“槎”后来进而发展为一种“图式”,拥有丰富的指涉含义。它可以是志怪故事中对于天界的想象,而后延伸为神仙想象,或进入诗词歌赋,上接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及屈原的“远游”召唤而成为常用的文学典故,表达文人志向;又或因附会了汉代张骞出使西域的经历而投射出文人汲汲于事功的抱负;它亦是画家们经常选用的场景,又大约因神仙想象的原因,更进入民俗文化而成为祝寿的特定吉祥图案。在当代文化的语境中,更因它与“移民”话题的有机连接而被进一步发挥。在作品《停滞的梦》中,宇航员的身份引导观看者想象主人公的梦境。正是这种引领,接续了“浮槎”的意象群体。“浮槎”尽管寓意繁多,实质上总是在反映一种不为现实所拘、对更高更远之他处的探索和追寻。

 

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将“船”视为典型的异托邦——一种新型社会空间:该词最初援引自医学术语,指器官或身体的一部分异常位移。在《停滞的梦》中,船只内外的时空异质性,让人联系起这曾经被哲学家建立起来的关联。整幅画面可被提取出来的意象,仿佛是被从四处打捞而拼贴进画面,仍然隐隐保留着排异反应,从而制造出静态画面中的张力。这艘船为何出现在这里,它将到哪里去?依据常理的判断失效了,船在解释中被短暂悬置,正如主人公选择带上眼罩,以神游替代飞行。船只游走于坚固的陆地之间,它游移、不定,甚至无序,成为幻想的容器,自成一体​,衍生出无限可能,这或许是为何福柯将船视为异托邦之完美范例的原因之一。

 

那么你们就理解了从16世纪到今天,对于我们的文明来说, 为什么船既是经济发展的最伟大的工具(这不是我今天要谈的),又是想象力的最大仓库。在没有船的文明社会中,梦想枯竭了,侦察代替了冒险,警察代替了海盗。

——米歇尔•福柯, 另类空间:乌托邦与异托邦,1967

 

船只和其他类似的载体经常出现在郑的作品中,使它们成为其寓言体系中特别值得探讨的部分。艺术家似乎致力于在画面中进一步开凿一个另类空间,主人公或栖居其中,或借其游走,与之互动。这种空间或是船只,是飞行的狗窝,甚至是一个简单围起的圈或孔洞,它们都被设定在一个语焉不详甚至是纯然抽象的背景中,其中涌现的异质感,非常符合异托邦的设定理念。

 

人与动物也常成对出现。他们相对默坐,诱导观者去想象席间之私语或角力,更进一步思考人性、动物性及彼此之间的暧昧流动。在《双面》这幅作品中,一个年轻男子和一头犀牛相对,人头戴犀牛状头冠,手中牵引绳系在犀牛脖子上,他们各自由孔洞中探出,而孔洞外部相连为一体。人对动物的束缚显得无用又可笑。奴役者与被奴役者的单向关系面临被场景消解的危险。在我们生活的人类世中,人们面对的身份认同问题在这里被影影绰绰的演绎,主人公手里牵着的难道是控制的绳索吗?或许又是他惶惶然寻觅自我的线索。

尽管极富叙事性,但郑的作品整体又笼罩一股虚空气氛。故事被嵌入模糊的时间轴,意象被堆入难以界定的空间,在抽象的语境下谈论具象故事,使得那场景看起来颇像于布景简陋的舞台上搬演讽刺剧,嘲讽的指向大约是我们每一个人。

 

《DA DA!》 郑宏祥 布面油画 150x200cm 2016年

 

 

图像间的互斥与异质进一步印证艺术家的另一灵感来源,是可追溯至20实际早期的达达主义运动。郑显然继承了达达主义惯用的拼贴和挪用技巧,在使用毛发来与架上作品拼贴的系列作品中表现的极为直接,而在名为《DA DA!》的作品中,两位主人公的头直接被巨型的DADA字母所取代,仿佛一则言辞激切的宣言。但其实除了沿用将原非艺术之物引入艺术这一手段,艺术家所沿袭的更是达达主义的核心精神,即随机性和对既定主流艺术的反抗。他拾取的不再是当年达达们选取的意象,而是当下生活中时刻发生的情节,并将其纳入其寓言故事集中。他所关注的是对于既定秩序的抗衡,而非文献意义上的达达运动。

 

随着当代日趋复杂多变,新生事物被以更高的频率产出,郑的寓言体系势必也日趋庞大。作为一个技艺高超并多产的画家,郑宏祥的艺术语言一路求变。他在不同系列不断在吸收新的意象。但他的“变”并不寓于激烈的背离和转变,而是螺旋式渐进。新阶段的作品中总留有一些可辨认的旧日残影,或干脆继承一部分过去的意象(比如那些重复出现的动物),重新加工组装。这些互文的元素使得他的作品整体看来如同密密编织起来的一张寓言网络。这也佐证了即将到来的展览为何可以将他四五年前的作品与新的作品混编,以期从郑宏祥的寓言故事集中拈出一个全新的章节。

 

此次个展拥有非常周详的一套策展方案,同时关照了线上与线下的世界。与实体展览同步,有为艺术家建造的3D虚拟美术馆,其中展示了题为《浮槎记(外一篇)》的展览,以及基于实景制作的线上展厅以便不能到达实体空间的观众观展。在线下展览中,会有特别制作的视频装置来呼应艺术作品。整个观展体验经过了充分的考量与筹备,也会陆续在画廊的各个平台上推出,期待​大家的来访与互动!(撰文:王敬瑜)